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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且行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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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且行且珍惜

那天蕭望回到家看見躺在床邊的幾個大箱子,才想起去齊家是為了借透明膠,正事被拋到腦後,幫齊奶奶搬柴還扯壞了褲襠,頓時覺得自己辦事相當差勁。褲襠壞著把箱子移到一起,在床上趴著,看著三個大紙箱出神,他也不再是小孩子了,考試肯定不行,還是先找點兒事兒做比較好。想著出了神就這樣穿著壞掉的褲子睡著。他是被肚子裏排山倒海的疼痛吵醒的,醒來捂著肚子穿著壞掉的褲子開門奔向衛生間。

周金枝上完廁所從裏面出來,蕭望捂著肚子等在外面,一股刺鼻的味道湧出來推動蕭望扭頭捂住口鼻,“您吃了什麽,一股大蔥的味道!”

“哪來的大蔥味道,我昨天連蔥碰都沒碰!”蕭望沒有把話題繼續下去,肚子的疼痛告訴他再說一句話就直接在褲子裏暢快了。他一把薅開周金枝,另一只手迅速攘開門,“你那褲子怎麽回事兒?”周金枝側身看見蕭望的褲襠如張開了嘴的癩蛤蟆。

關上衛生間門時褲子又撕開了一截,很響亮的一聲,撕得他心裏暢快了很多,坐上馬桶的那刻,考試落榜的小小失落也跟著水被沖進了下水道。

“這褲子太小了!”拉完一波他大聲說,周金枝已然坐上了沙發,他的聲音在客廳也聽得相當清楚。

“什麽褲子小了,褲子怎麽就小了?這些天在家裏把你養肥了!”周金枝邊說邊打開電視,電視中的人還沒來得及發聲,她又閃速關掉了電視。她準備去問問楊燕小頭爸爸是否已經回家,順便去嘮嗑點別的也好。

“媽——周金枝——”蕭望上完廁所,手自然而然伸進旁邊的塑料滾筒,手裏落空,又偏頭看著塑料滾筒摸了一次,什麽都沒有。他不慌不忙地叫了幾聲周金枝,外面沒有聲響,慌了神又大聲叫了幾聲,邊叫邊環顧四周,沒有紙的痕跡,只有毛巾。摸了褲子口袋,依舊沒有。

“小頭爸爸回來啦?”周金枝露出意外的表情。

“昨晚半夜時候聽到車響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楊燕洗完頭發,還沒來得及吹周金枝便來了,此刻她正用幹毛巾站在客廳比較寬敞的地方擦頭發,她的頭發短而厚,擦完就無頭緒地膨脹起來。

周金枝晚上睡得死,“昨晚有車開進來了?”又道,“那應該是他們了!”他們這小巷深處除了光頭強的破爛客車和警車,連垃圾車都不會進來,垃圾直接扔到巷口的垃圾桶就可以。

方寸久躺在床上,想著昨晚的事情,淚水沾濕了枕頭,他把枕頭拿起來,換了一面躺下。

他和歐陽詩心臟快爆炸地跑去,歐陽詩一把推開門,小頭爸爸慌亂地從床底下爬出來,裝作若無其事地拍著膝蓋上的灰,實際他哪裏是拍了膝蓋,只拍在了大腿上。他臉上帶著意外而害怕的表情看著門口的他兒子和妻子,“糊塗了!不小心弄掉了杯子!”看他們臉上的神情依舊嚴肅,急忙解釋道,“沒有摔碎,只是滾到床下去了,拿根竹竿也就弄出來了!”說完也覺得奇怪,自己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一個喜歡遷就別人的人啦?轉念一想他遷就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妻子和兒子,也就覺得沒什麽不可以,更不用說什麽丟人不丟人的話了。

“您沒事吧?”方寸久問他。

他略微頓了頓後道:“沒事兒,什麽事兒也沒有,我能有什麽事兒?”他盡力避開方寸久的目光,看向窗外,窗外漆黑,一星半點的燈光也無。只有天邊的鴿灰色,且鴿灰也看得不清楚,高些的建築把視野遮擋,灰色也只從縫隙裏鉆出,映在視野中有缺了角兒的三角形,不圓不方的形狀,透過瓦縫看天的感覺。

那一刻小頭爸爸看見他手足無措的樣子,真的好悲哀,像個明明很孤獨卻努力合群的人,表現出來的一切都好像和他有關,實際又會有什麽關系呢?

“沒事兒那我先走了,您好好休息,要是有事兒的話就叫我!”

“哎,好!”

他翻了身,窗外已經大亮,幾只鴿子在窗外臺沿咕咕地叫著,給清晨一點訊號。幾只鴿子在外面正好奇地看著他,其中一只轉身尾巴掃在玻璃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小頭爸爸起床在院兒裏踱步,白底藍格子襯衣和西裝褲襯出他完美的身形。“你怎麽啦?怎麽和兒子說句話還這麽扭扭捏捏的?”楊燕拉上窗簾,晚上蟲子只要看見燈光擠破腦袋撞得頭破血流都想靠近燈光一點點。

“我——我哪兒有?”他極力分辨,耳根變得通紅。

歐陽詩也不跟他爭,走到床的另一邊趴下把手伸進去不費吹灰之力就把滾進去的玻璃杯拿了出來,“沒有就沒有吧!臉紅幹什麽?”她帶著戲謔的口吻說,把杯子放在床頭櫃上,“腦袋真的越來越不靈活了!”

他原想再跟歐陽詩爭論幾句,轉念一想覺得和自己的做法不相符合,就回到床上怏怏睡下。

此刻小頭爸爸站在花架旁,看著灰蒙天空飄揚的五星紅旗發呆,一面為自己的奇思妙想感到欣喜,一面又覺得太失面子。

客廳裏的電話鈴聲響起,第一遍沒有人接,響第二遍時方寸久披衣起床,打開門歐陽詩已經拿起了電話聽筒,“爸——”是遠在廈門的祖父打來的電話。

歐陽詩聽著,並沒有說話,點了幾下頭後換右手拿著聽筒,方寸久放輕腳步走過去,還在廈門時他每個月會去爺爺奶奶家待上兩天,都說爺爺是個老頑固,奶奶是個精算子,這點他完全沒意識到,至少他們對他是大方的,故而心裏對他們還是存著好感。

歐陽詩面色凝重,每次只有在即將見到奶奶時才會出現這樣的表情。掛斷電話,她一臉嚴肅地在近旁地沙發坐下,“奶奶要來啦?”他坐在歐陽詩身邊問。歐陽詩扭過臉,輕輕抹了把眼淚,方寸久察覺到異樣,又輕聲問,“是不是爺爺——”一句話問出來,歐陽詩已經泣不成聲。

第一次,方寸久的奶奶接了電話,問了小頭爸爸的情況,末了說“詩詩呀,再過兩個月是你爸的生日,和建中帶著久哥兒回來看看吧!別看他嘴裏不說,想你們想得很吶,有時候一個人站在窗戶邊抹眼淚呢!”前三個字就足以讓她淚如雨下,這麽長時間來,老人對她的稱呼不過“她”,“你”這樣的人稱代詞,吝嗇得連“孩子他媽”都舍不得說出口。她作為一個獨立的稱謂出現在她口中,就像封建時期給女子解了待字閨中,貞潔烈女的枷鎖,至少在她看來是這樣。忽然覺得這麽長時間一直以來就是在為得到這麽親切不矯揉造作的呼喚而努力著。現在看見了時間的漫無邊際,心裏充斥難言的溫暖和感動。

“你媽怎麽啦?”小頭爸爸快步走過來問,方寸久搖頭。

生活中哪有那麽多需要矜持的時候,該笑就笑,該哭就哭,也沒有什麽解不開的死結,需要的的時間的淘洗和雨水的沖刷,如果不能等待也無法承受,能放下的就選擇放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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